桔味草莓

草莓味的云儿上飘散着的桔香]推文♡

涉江采芙蓉

世间这么多人,这么多事,偏偏我们,不得善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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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涉江采芙蓉,兰泽多芳草。”

我带着小仆,戴上斗笠,乘着雾雾小雨来到江旁。江水碧绿,漾起一圈圈微波,在水面扩散开来。小仆唤来船夫,船夫黑堂着一张脸悠悠地荡来桨,恶声恶气地同小仆讨价还价。我听着他们争吵,又衬着这江面平静,恍然觉得心烦,抬脚直径上了船。梭形木船如一片细长而枯黄的柳叶飘在这江上。

柳叶,柳叶,我只觉眼眶泛酸,想同这老天爷一起下点淅淅沥沥的雨。

旁人唤他“柳公子”,我独唤他大名。 他偏爱兰草,是个不折不扣的兰痴。他在院子里种满了兰草,精心侍候着,但又摇头冲我叹息道:“家兰无君子啊。” 我一介与铜钱打交道的商人,是弄不清这“君子之道”的。他瞧我一脸不以为然,又叹了口气,“商人啊…”我偏偏不喜他唤我为商人,一气之下命人拉了一马车的野兰塞进他院里。野兰碧绿还挂着透明的露珠。

他被这阵势惊得连摇头,带着怜惜地瞧着野兰,又忽然笑开了,“你啊,呆子,呆子。”

不过最后野兰还是被送回去了,怕是又送进了哪个大官的院子里。

他院里空余的地上种上了芙蓉。 芙蓉,多好啊,大吉大利大富大贵。我拍手笑道。 他正弯腰去剪枝,闻言抬头笑话我。粉红夹白的芙蓉衬在他脸边,眉眼都雾雾笼笼散发着花香。
人比花娇,我愣了神,这样想道。

“采之欲遗谁?所思在远道。”

我渡过江,折下娇艳欲滴的芙蓉,白色的花瓣层层裹累,手微微一晃,花便从花心慢慢向外荡来,不急不缓。小仆拿来背篓,把芙蓉乘在里面。

我偏好粉芙蓉,眼光也不高,没多久背篓里就层层叠叠挤满了芙蓉,一朵赛一朵粉嫩。

带着小仆回到江边,他正欲唤那船夫。我抬手制止了他,又拿过背篓。立在江边,望着天乌沉沉的。

我将一朵白粉芙蓉小心地放在江面。碧绿的水面于是悄然开出了一朵花,如水上的波纹一样慢慢绽开。它顺着水流,原本可以平静地漂下,却被雨水掀翻,硬生生刺进了寒水里。

我同落入深渊一般,骨子里卷起寒意。老天都不让我思念他啊。我予然一身,浑浑噩噩地活到这个年龄,却是连一个可以送花的人都没有。

临别时,他着青色长衫,撑着一把白素的伞在巷口看着我,似往日出门去学堂般。琥珀色的眼刚刚装下一个我。良久,他将古旧的铜匙递给我,“好好照顾它们。”他眼神悲伤,末了又加了句,“好好过吧,呆子。”我接下钥匙,却张口说不出来话。

他转身离开,雨在地上敲出一个又一个水泡。接着支离破碎。 可芙蓉和兰草还是死了。

死了的还有那时的我。

“还顾望旧乡,长路慢浩浩。”

兰草和芙蓉都凋零后,我又洒下了新的种子。

收拾好了院子,又搬出他留下的木椅,坐在院子里,趁着阳光还很温暖,休憩了一会儿。

做了个真实而荒诞的梦。我梦见他立在院子里,有条不紊地浇水、剪枝,周围芙蓉和兰草生机勃勃。我惊喜地要叫出声来,却见他突地倒在了地上,头发上粘住了泥土。梦中我似乎没有什么感觉,只是立在那儿。

我醒来时一身冷汗。但太阳还挂在那儿。

后来,我就搬离了这个镇。

他在他乡,还好吗?

我终于明白了家兰和野兰的区别,也正努力做一名如竹如兰的君子。开始抄经颂诗,空闲时去戏院听听戏,以前华丽夸张的衣服也统统换成了青罗长衫。我不再掷千金买蛐蛐,而是去振济灾民。我给饥民送馒头,送暖衣。他们都拍手夸我君子。

我散了千金,做了好多好多善事。

可是他们,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们呢?

“同心而离居,忧伤以终老。”

我把一背篓芙蓉都洒入江中,踏上小船复返。

碧绿水面悠悠,芙蓉慢慢凋零。

世间这么多人,这么多事,偏偏我们,不得善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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涉江采芙蓉
[作者]
佚名(两汉)
涉江采芙蓉,兰泽多芳草。
采之欲遗谁,所思在远道。
还顾望旧乡,长路漫浩浩。
同心而离居,忧伤以终老。

自己上语文课开的脑洞_(:з」∠)_存个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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